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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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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芳華居的正堂內,長公主和開國公梁雄已經在此侯了好一會了。

夫妻二人雖都是在等梁鈺,可目的卻不同。

母親自是擔心兒子這半年來在並州過的怎麽樣,哪怕早就知道此行的兇險及困難,也還是心疼梁鈺這些日子受的苦。

只梁鈺先斬後奏這事的確是犯了諸多的忌諱,夫妻倆這次也不得不厲色的提點一兩句,可沒想到梁鈺這只狐貍已經提前猜到,拖延著時間來請安不說,還把兒媳也一道帶來,這下,有些話也就不便說了。

跟隨著梁鈺進門的姜姝挽渾然不覺這其中的曲折內涵,只曉得自己夫君久未歸家,又經歷了那般兇險的事,理應是要回來先向二老請個安的。

只見梁雄面色有些不佳,並沒有見到梁鈺該有的欣喜,反而像是在壓抑著什麽,眉頭緊鎖,面對夫妻倆的請安也只是微微頷首卻並不熱絡。

梁鈺牽著姜姝挽坐於兩人下首後,開口就是一副知錯的口吻:“兒不孝,此去並州讓阿娘和父親擔心了。”

這話說完,不僅是上首坐的兩人,就連身邊的姜姝挽都驚訝不少。

要知道,梁鈺為人心氣極高,年紀輕輕又身居高位,認錯兩字若是輕易出口,恐會讓不軌之人抓到把柄,是以,他很少犯錯,更是極少主動認錯,哪怕對方是李珺,也依然會被梁鈺三言兩語回擊的無還口之力。

可任誰都沒想到,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訓斥的話的長公主夫婦會在梁鈺這溫溫吞吞的認錯中敗下陣來。

梁鈺說完後就一臉誠摯的看著夫妻倆,認錯態度良好,根本沒有要辯駁的意思在。

“既如此,你便說道說道,何以要如此而為,你難道不知自己肩負著什麽?”相較於梁雄眼下的木訥和有所顧忌,長公主倒是能一語中的,就要為了此事同梁鈺掰扯掰扯。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凝重,身側的姜姝挽也不免來來回回看了二人兩眼。

這次梁鈺沒有一臉的狡黠,倒很是坦然的對上夫妻二人,悄悄捏了捏姜姝挽放在桌上的手,讓她不要擔心後梁鈺起身向夫妻二人解釋起來。

“當日並州的情況特殊,一眾的醫者都在日夜試驗各種藥方和看守病人,可被傳染患病的人還是越來越多,終於有一日並州當地的一名郎中突然向我獻策…”

那些患病死去的人,一開始大家都是土葬,可隨著死傷過大,到最後竟連土葬都省了,直接拉到並州郊外的亂葬崗堆放,也是從那時起,並州患病的人與日俱增,城中能用的人手也越來越少。

剛開始沒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只一味的去尋找解決的藥方,直到一日那名郎中發現,城中幸存的人會偷偷去郊外祭拜死去的親人,而回來後不久,也會染病。

“所以他告訴我,或許這場疫病的源頭說不定就是那些染病死去的人所致,第一次我不甚在意,依然陷入到之前的想法裏,直到後來…”

並州的疫病一夜之間一發不可收拾,醫者,郎中,甚至連梁鈺自己也有些輕微的病癥時,他才意識到那位郎中說的或許就是最後的解決之法。

“所以你不顧眾人反對,執意要焚燒那些因病亡故的人,還為此引起眾怒,致使人逃離並州?”

一把火可以燒掉疫病的源頭,也能切斷所有生者對死者的念想,人雖沒了,可若是在那兒,活著的人還能時常去見見,如今,梁鈺要一把火燒了,亂墳崗那麽多數不清的人,都燒成了灰燼,誰還知道自己祭拜看望的是誰。

梁鈺此舉終於激起了眾怒,大家紛紛反對,可他已經來不及去一一解釋了。

於是,調動軍隊先是以強硬的態度焚燒了亂墳崗的一部分,那些反對的人就像是殺紅眼的敵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化為一眾灰燼。

強烈的情緒驅動下,終於有人心智破防,與其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終的會被焚燒的結局,倒不如博一把,就此逃出去,或許還有一絲活路。

當日夜半,亂墳崗的火沒有帶來對疫病解決的方法,反倒鼓舞了憤怒的他們逃出並州城的決心。

城門處的守備軍輪換著值守,可連續多日來疲憊已經讓他們抵禦不了憤怒的百姓。

“後來逃出去一些人後,我便直接讓周圍的幾個州郡的所有士兵都來並州值守。”

這也是為何,最後的消息傳回盛京,是說他已經染病生亡,並州已經沒有活人了。

姜姝挽聽得冷汗岑岑,無法相信在此之前梁鈺所經歷過的竟會是這些,除夕夜上人影重重都能把人沖散擠掉,何況是帶著滿腔憤怒,視他為仇人的百姓。

主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不能想象這會正立在主屋正堂內侃侃而談如何在並州治理疫病的梁鈺半月之前還在經歷這些。

長公主和梁雄到底經過了不少風浪,年歲和閱歷都到了那兒,聽後初時是震驚的,可也能很快調整過來。

但姜姝挽的內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他是梁家日後的家主,是要同李珺並肩作戰許多年的君臣,而那場疫病險些就讓他回不來,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

壓抑著內心的後怕和惶恐,直到辭別長公主夫婦回到明思堂後的姜姝挽還是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你此舉太過冒險了,何以不上書皇上從盛京調撥士兵過去。”

梁鈺輕輕拭去她眼尾的點點晶瑩,自如的將人抱在懷裏:

“你忘了那會盛京的情況也不好,否則,我怎會把暗衛都留給你?”

雖說他後面斷了來信,可銘風依然在兩地之間往覆來回,知道盛京的情況也是情理之中,可他留下暗衛是離別之前,難不成那個時候就?

“你是早便料到盛京會出事,才會提前把所有路都鋪好了?”

她眼裏有些不敢相信,直楞楞的就望進他眼裏,若是這樣,那他此行就如同婆母和公爹所擔心的那樣,明知又危險還是不顧自己的安危在冒進。

梁鈺聽後失笑,寵溺般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後才娓娓道來:

“你太高看你夫君了,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梁鈺說的是事實,他並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離開之初的那天夜裏,姜姝挽的百般纏人讓他讀懂她心中的不安與躁動,而那時的並州是何情況誰也不知,他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回來。

留下那玉牌也只是個意外。

他伸手來到她白皙細膩的脖頸,撥開那如瀑般的青絲後,就見懸掛著玉牌的紅繩正隱在這白皙之間,很是顯眼。

察覺到他的動作,姜姝挽緩緩擡頭,而後心有靈犀的伸手,先是捂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嘴角不可控的輕啟道:

“那你為何?”

梁鈺一眼幽深的看著她下意識的動作,心情無端的好了許多,覆手來到她捂住玉牌的胸口前,幽幽的開口:

“那會沒想到這些,只是覺得阿娘有公主府的護衛保護,父親又能號令幾個衛所,只有你。”

他眼眸牽著她,不讓她又一絲退讓:“我放心不下。”

害怕他走後,她在盛京無可用之人,沒有人再能替她兜底。

銘風縱然能留下,可以他一人之力,也難以日日保護她,梁府裏的暗衛是隨著梁家一道傳承了數百年了,也足夠讓他放心把人放在盛京和府裏。

姜姝挽此時眼波流轉,方才有些洇紅的眼尾,又有些隱隱的開始泛紅了。

她捂著胸口的東西,又想到方才他說的那些並州的事,心裏難受的緊,不想再憋著了,吸了吸鼻子,嗓子略帶沙啞的:

“阿娘說,這東西貴重著呢,我卻不知你竟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都留在府裏,那會我們連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阿娘知道後,只說了一句話,說這東西既是你留下的,那等你回來定然要親自還給你的。”

“阿娘父親和我都認為你會好好的回來,如今是回來了,沒想到過程竟是那般的兇險。”

說起他的事,她沒來由就想到當時她帶著一眾的暗衛去城門處規勸的場景,立時當下,換做任何人都會挺身而出,可當事情平穩安然的過去,再回想起來就會是深深的後怕。

她說完後鼻子還在吸氣,看得梁鈺很是心疼,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見他的夫人已經悄悄伸手繞至頸後,想要取下那玉牌。

那東西護了她,這會也該聽阿娘的話物歸原主了。

可雙手才剛剛摸到那個結扣,就被一雙粗糲的手掌止住。

“時辰還早,一會我替你解。”

不知此舉是不是令他不悅,這會說話的嗓音又變的沈沈的,姜姝挽聽話的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並州此舉雖然兇險,可也不是全然的一無所獲。”

他下意識的收緊手上的力道,將她用力的圈在身前,窗戶外是已經西垂的烏金,冬日裏的太陽很是罕見,盛京已經連續陰了大半月,偏偏在他回來的今日是個艷陽天的日子。

夫妻倆就這樣依偎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姜姝挽的耳廓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說起在並州的一些見聞。

那些在信裏他沒有言說的的所見所聞,奇聞軼事,都在這會向她一一訴說。

姜姝挽聽著他沈沈的語調,臉側傳來的是他的溫度,胸腔內因為說話的緣故像是用一柄小小的鼓槌在敲打著薄薄的鼓面,咚咚咚,聽的她很是安心。

她睡了很沈的一覺,同他不在的時候頻頻夜醒不同,這次是一夜到天亮,絲毫沒有受別的影響。

直到次日,在一陣嘩嘩的水聲中被吵醒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從昨日的傍晚睡到了今日的天明。

一夜的好眠,正是神清氣爽的時候,就見從凈房裏走出了個人。

雖然這會梁鈺已經穿戴齊整,可偏生他剛從水霧繚繞的凈室內出來,姜姝挽腦子裏莫名的就想到了昨日午後他在浴桶中教自己刮胡茬的事情來。

遒勁有力帶著些水漬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對下引著她慢慢的捏著小刀往他的臉上蹭。

浴桶的水中是他的身體,姜姝挽不忍直視,想躲開,可剛一有退意,就聽他道:“別動,仔細一會劃出血口。”

有些事情禁不住細想,否則就會像她現在,明明是看著一個衣著齊整的梁鈺,腦子裏想的卻是浴桶中的他。

剛睡醒的臉頰本就紅潤,也正好掩蓋了她此時的想入非非。

懊惱之間,梁鈺已經到了床跟前,含笑俯身看著她問到:

“看樣子昨夜睡的很好,今日挺有精神。”

“嗯,嗯,是睡的比之前好些。”

梁鈺這次沒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她幾眼後讓屋外的丫鬟婆子進來伺候她梳洗。

早已準備好的衣物和首飾用托盤端了進來,如此的興師動眾終於讓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食過早膳後,你隨我一道進宮。”

今天又發燒了,去檢查,不是扁桃體發炎,是喉嚨長了皰疹,喝口水都痛,已經睡了一下午,這會還是全身無力,我吃了藥先睡了,大家最近出門多多註意,戴口罩,回家以後記得消毒,照顧好自己呀各位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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